小才子 发表于 2024-7-6 18:46

南车门的那眼老井

                           
                  南车门的那眼老井 南车门,位于烟台市芝罘区南部一处极不显眼的角落,经济并不富裕,村庄规模也极其狭小,可就是这样一座从不会惹人注意的边缘村落,却依旧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默默绽放着自己无与伦比的精粹与美妙。纵然从无一人为她驻足欣赏,尽管奇妙的故事也不曾在这发生,但南车门却仍像一位默默无闻而又柔情似水的古画中的女子,每天清晨都将自己梳妆打扮得美丽芬芳,然后痴痴地纯粹守护着自己如婴孩一般的村民,没有一丝声张,也没有半毫传扬,她只是为了自己憨厚朴实村民的幸福生活,为了历史弥久不灭传统的连延不断,静静随着这缓缓流淌的无尽时光,慢慢走着,走着……南车门最南头一块庄稼地里有一眼早已颓废的老井,这眼老井实在是太老了,水泥和稻草混合制成的井沿早已随着斑斑时光的流逝被粉碎得稀巴烂。村里为了防止到处乱跑的孩童不小心坠入井中,干脆就用一块圆整的大石板一下子把整个井口覆盖起来。    已在他乡定居多年的我,因为工作已经好久没再回南车门老家看一看了。天天忙忙乱乱地游弋在都市街头巷尾的我,几乎都快要忘了南车门昔日那熟悉无比的样貌以及那群同伴好友放肆无羁的笑容,甚至连最亲我爱我的堂哥堂嫂的音容笑貌,在我的脑海中也模糊和朦胧起来……偶尔一天,单位派我和一位同事前往烟台出差,由于事情办得比较顺利,我们提前一天便结束了原先指派的任务,但因为返程的车票早已经订好,我们又通过电话咨询得知,所购买的这次车票不可以改退,只能按票面上的时间返程。如此一来,我和同事就必须在烟台再呆上一天才能返回单位。于是我们就多出了一天的自由时间,同事问我:“你老家不就是在芝罘区吗?那儿有啥好玩的地方?咱俩去玩上一天呗!”我回答说:“芝罘有个南山公园还不错,但要完整地游完南山,至少需要一整天的时间,我们现在的时间不太够,并且我们为这次出差操劳得这么累,现在去南山也不太合适。”同事只能叹叹气说:“那还是算了,不去南山了,那我们该去哪儿玩?你是本地人,你定吧!”    我突然想起了故乡黄务小镇,更想起了我那多年未回的南车门老家,就对朋友说:“你从小就生活在大上海,没睡过农村的土炕吧?”同事听了,不禁疑惑地问:“土炕?土炕是啥玩意儿,那东西还能当床睡吗?”我笑着回答说:“那当然了,土炕就是我们农村人的床,是用土坯或砖砌成的睡觉用的长方台。上面铺着席,下面有孔道,跟烟囱相连通,可以烧火取暖。夏天在炕上睡觉,特别凉爽,到了冬天,各家各户都会用柴草做饭,从而也能使土炕受热,人睡在炕上,特别暖和。”朋友听了,非常感兴趣,就说:“你老家离这儿不远,车程也就半个小时,咱们打个出租车去你老家看看呗!”我说:“那当然好了,正好借这个机会回老家看看堂哥。我已经有好多年没回老家了。”于是,我和同事先来到一家超市,买了些礼品,就马上打了一辆出租车往南车门老家赶去。一路上,我在车里静静眯着眼休息,而好奇的同事却对着司机师傅一直问这问那。终于,半个小时以后,我们便来到了我在夜里经常梦到的那个静谧的小村庄。一切的一切,还是原来的那般模样———大大小小房子的外墙上,装扮着五彩缤纷的绚烂色彩;村庄大街的两旁,各式各样的花朵争先恐后地肆意绽放着;干净整洁的水泥地上,各家各户的大门口都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我让司机师傅把车停在村庄大街北头的一侧,对同事说:“我的堂哥住在村的最南头,咱们现在距他家还有一小段距离,但因你并没经常到过农村,今天就让我带你溜达一小会儿先看看我们南车门的景色吧。我刚才和堂哥通过电话了,他说午饭还需要一大会儿才能好。这一小段距离咱们就慢慢走回家吧。”    同事非常同意我的提议,就说:“那当然好了,我以前只在大都市里住,几乎从没到过农村,今天借这个机会,正好在你们南车门逛上一逛。”于是,我俩从出租车的后备箱里拿出礼品,跟司机师傅说了声再见,便朝着我堂哥的家慢慢走去。    “咦,那是什么花儿啊?好香啊,我们离堂哥家还有着那么远的距离,我就闻到香气了。”同事指着不远处一户人家大门口所种植的一片花向我问道。我只是望了一眼,便哈哈大笑起来,对他说:“你这是要笑死我呀,连这么普通的花儿,你都不知道?那是月季,是农村各家各户大门口最常见的一种花儿。它的花期特别长,能连着开好几个月呢,而且也特别好养,所以在我们南车门很常见。”    同事听了我的回答,不由自主地感叹道:“这花儿真的好美好香啊。”很快,我们便来到了堂哥家门口。还没等我们进门,堂嫂就从家里小跑出来迎接我们,她开心地笑着说:“凌云,你可算回来了。可把你堂哥给乐坏了,他一大清早就去赶集买菜了,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你们先赶快进屋吧。”    于是我和同事就紧跟着堂嫂进了家门。我俩和堂嫂在屋里说了一会儿话后,堂哥就骑着电动车回家来了。堂哥见我们回家了,激动得都不知说什么好了。只见他把刚买的菜往地上随便一扔,很快洗了手,便和我们聊了起来,他先和我同事握了握手,接着对他高兴地说:“你就是凌云的同事吧,欢迎你来我们南车门做客。”同事听了堂哥的话,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哪里哪里,今天打扰您们了。”堂哥一听同事这么说,脸上似有不悦地回答:“这怎么会是打扰呢?凌云是我的堂弟,我们好几年没见面了。我听他在电话里说,你是他最好的同事,今天你也别客气,这里就是你自己的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呆多长时间,就呆多长时间。”同事一听堂哥这么说,很是不好意思地说道:“堂哥,您人真好,我正想体验一下农村生活呢。” 堂哥一听,就哈哈大笑起来,说:“我们南车门以前的生活苦啊,平时吃的都是疙瘩咸菜加地瓜面儿窝窝头。最近这些年,我们南车门在芝罘区黄务镇党委政府的领导下,生活可真算是翻了天。什么鸡鸭鱼肉、鲍鱼海参等,现在各家各户想啥时吃,啥时就能吃上;以前的夏天,村里人连电风扇都舍不得开,就只用一把小小的蒲扇解暑,可现在,各家各户白天黑夜都开着空调;以前在冬天,大伙儿都舍不得烧煤炉取暖,而现在各家各户都供上了暖气……现在我们村的生活,和你们城里相比,已经不差多少了,而你现在想来我们这儿体验生活,太晚喽!”同事一听,恍然大悟,接着就连连感叹起来。   堂哥和同事一聊起来竟然没头儿了,把我独自一人给晾在了一边儿。在我一人正甚觉无聊的时候,突然听见正在门口洗菜的堂嫂大声喊我:“凌云,你快出来帮我一起洗菜呗!”我一听,正好有事情要做了,就赶紧来到门口,和堂嫂一起洗起菜来。   正在洗菜的时候,忽然,不经意间的一瞬,我瞅见了堂嫂家门口南边不远处庄稼地里的那眼老井。“咦,堂嫂,你快看,咱村那眼老井的井沿被改造得好平整啊,井口变得这么小了。这样一改,又利索又安全。”   堂嫂见我发现那眼老井的井口起了变化,就感叹道:“是啊,前不久,村委为了防止村里的小孩儿到处乱跑掉进井里,由村里出钱把老井的井口给加固整改了。不光是这一眼老井,为了解决咱庄稼人浇地用井过少的难题,镇上和村里一起还给咱村又重新打了十几口井呢。现在可好了,几乎各家各户的庄稼地里都有了自己的专用井了,而且各家各户都上了滴灌,现在浇地,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要提前铺水管子了,听你堂哥说,人家东北有些地方,现在浇地都用上增雨飞机了,估计过些年,我们这儿也能用上那玩意儿了。那时,庄稼地里的这些机井恐怕都要被填平喽!”    听了堂嫂的这番话,我望着不远处的那眼老井,心情竟久久不能平静。我纷乱的思绪,随着眼前被改造好的老井,慢慢又飞回到了我童年时那段欢乐的时光,那段让人恋恋不舍、爱意绵绵的时光啊,那时,我和村里四五个小伙伴儿团团围绕在这眼老井的井沿上,用一根长长的绳子绑上一片青草叶子,然后把绳子慢慢下放进井里,去试着钓一钓井里有没有青蛙和蛇。   可最终,青蛙和蛇都没有钓上来,却钓来了村里大人们的破口大骂:“你们这群熊孩子,一个个都活腻歪了?是不是都想掉进井里去?都赶紧到一边儿玩儿去。”听见大人们的叫骂,我们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野孩子直接吓作鸟兽散,拔起腿来,便向着无垠的原野中疯狂跑去。无际无垠的原野,和煦温暖的阳光下,一群发疯似的孩子们肆意地大步向前奔跑着,大声爽朗地说笑着,而在身后,大人们也像发了疯似的破口叫骂着……    “凌云,菜洗好了,咱们快回家吧。”堂嫂的一声叫唤,把我从深深的思绪中拉扯了回来。“哦,知道了。”我轻轻地回答道。我又望了望那一眼老井,便依依不舍地慢慢转过身去,跟在堂嫂后面往家走去。   忽然,就在此时,我猛一抬头,又望见了我那美丽可爱的南车门,各家各户的烟囱里一阵阵袅袅的炊烟,徐徐升了上来,升到了半空中。大大小小的房子,五彩缤纷的外墙,衬着街道两旁碧绿的白杨,伴着渺渺的阵阵炊烟,这所有的一切,都安静地沐浴在和缓温柔的阳光下,构成一幅和谐动人的画卷。我深望着这个生我养我的小村庄,心里不禁默默地对曾经的那眼老井轻轻地说道:“填平了,填平了,填平就填平吧!填平的只是过往曾经那不尽的酸苦和悲辛,迎接我们南车门的,必将会是更加动人的甜蜜和欢愉……
            2021年记于烟台市芝罘区
页: [1]
查看完整版本: 南车门的那眼老井